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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8章 心潮,平地起波澜(二合一)

  大比共分三日,每日须比过两场。

  第二轮的比拼无甚意思,对手比何水生还不堪些,赵易只出了一拳,便飞下擂台去了。

  其实,这才是多数小武馆弟子的真实实力。能在大比中异军突起、一朝成名的,终究是极少。

  随着日头渐渐西落,第二场比试也随之结束。

  四十八名参赛者,如今只余十二。

  赵易扛着容容行走在街头,听着人们意犹未尽的议论声。

  话题的主角,基本不外乎虞衡一、杜武侯、吴楚风等六大家弟子。

  当然,他赵某人如今也算赢得了一些拥趸,依稀还可听闻两个娃娃争辩是赵易的拳更强还是吴楚风的剑更利。

  心中颇觉有趣之时,却见远处一个白衣身影,正在一群同门的簇拥下离去。

  “哥哥,那个白衣服的人,看起来好怪。“

  容容突然凑近赵易耳畔小声说话。

  赵易瞳孔微缩。抬眼望去,北宫恪恰在转角处回眸浅笑,脚下影子,似在不断晃动。

  他似听见了容容的话语,隐见白芒的双瞳,突然与容容对视。

  小丫头忽地一僵,手中的糖葫芦跌落在地。

  “好胆!”

  赵易几乎瞬间便察觉到了不对,轻拍容容后背,“无量真经”功力悄然渡入。小丫头突然打了个寒颤,似从梦魇中惊醒过来。

  赵易本想去追,却发现北宫恪已消失在人群深处。

  “北宫恪?”

  赵易咀嚼着这个名字,和听闻到的信息。

  据说此人运气并不算好,第二场便又抽到了千叶宫的另一名参赛弟子。那人作为解青仙师姐,虽实力稍逊,但也不容小觑。

  可北宫恪却依然只用了一招,便将解青仙的师姐击败。

  “潜藏的武道种子吗?”

  赵易自语了一句,心中总有一股难言的古怪感觉,便拍了拍肩上的容容,问道:

  “妮子,你说那人怪,是怪在哪里?”

  容容还有些恍惚,心不在焉答道:

  “就是怪……唔,像是一团黑色的影子,看也看不清。”

  嗯?这么古怪?

  若是旁人,或许只会当小丫头是在信口胡诌,但赵易却对容容的直觉极为信任。这丫头虽野了些,但在某些方面却有着极强的禀赋,只是她自己不愿去开发罢了。

  他摇了摇头:“罢了,这擂台之上,自有算账的时候。”

  于是默默将这笔账记下,径自回逍遥阁去了。

  一进门,便见久寻不见的吴阿丑,正被周教习拉着一顿教训。

  “都与你说了,与人比武,要留三分力,三分招式,三分血气。

  你倒好,今日两个对手,一个与你同阶,一个弱你一阶,你半点都不知藏拙。

  这要是下一轮遇上一个与你旗鼓相当的,那点本事便全叫人摸透了。”

  吴阿丑低着头,盯着自己蒲扇大的手掌:

  “可师父您说过...武者出手,要如猛虎下山,一击毙命。”

  “老子还说过要你见势不妙撒腿就跑呢!“周黑脸抄起茶碗就要泼,忽见赵易倚门憋笑,老脸顿时涨成酱紫色:

  “笑个屁!明日抽到虞衡一,看你这滑头还笑不笑得出来!”

  赵易却不接茬:“我说怎么比试完了没见阿丑,原来是被周教习你带回来了。”

  又似想到了什么,好奇问道:

  “咦?周师兄,你不是说一场小小的比武无甚意思,不会到场观战吗?”

  老周老脸一红,辩解道:

  “老子那是……是路过!对,路过!”

  说罢,见得周围其他教习和弟子揶揄笑容,不由恼了:“老子徒弟都上了大比过了两轮,你们这些吃不到葡萄的,笑个屁?”

  但被赵易这么一插话,老周也没了训徒弟的心思,摆了摆手道:

  “罢了罢了,这驴脾气我说了也无用,他倒是听你的,替我说说他。”

  说罢,便气呼呼地走了。

  吴阿丑顿时松了口气,看着赵易欣喜道:

  “我已听路人说了师叔今日风采,师叔果然不愧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才,竟连拳法都这般了得。”

  赵易摇头淡笑:“哪里学来的马屁功夫,方才若是知晓用这一套,你师父也不至于那般训斥你。”

  吴阿丑挠了挠头嘿嘿傻笑,他心中清楚,自己说的是真话。

  “今日你应当也知晓,虞衡一出手之狠辣,若是遇见,切莫逞强。”

  “弟子知晓了。”

  见吴阿丑老实应下,赵易方才点了点头,持枪离去。

  进了内院,便见老风正靠在屋檐上喝着酒,好不惬意。

  赵易不由笑问:“师父,今日弟子那拳法如何?”

  “什么拳法?”

  风不忌疑惑道:“今日老夫有要事在身,此时方才回来,却是没去看那小小的比武。”

  “原来如此,那看来是弟子想岔了。”

  赵易嘿嘿一笑,装作没看到老夫酒壶边的臭豆腐纸袋,径直去了灶房,给老饕小饕做顿晚饭。

  风不忌见他如此上道,不由轻笑一声,一片榆树叶随手扔下,落在赵易肩头。

  “给你小子防身用。不过这东西效用只有一次,不到生死关头不会起效,别指着它替你取胜。”

  赵易打量了一眼这平平无奇的树叶,笑着将之收入了怀中。

  师父他老人家表面虽对自己大比浑不在意,但事实上,终究还是担心自己出什么意外的。

  “对了师父,最近为何总不见严师兄?”

  老风摇了摇酒壶,笑道:“你小子这鱼饵没能钓来大鱼,你师兄担心有人在大比对你不利,如今应正四处清扫垃圾。”

  赵易心中一震,这才明白严师兄暗中付出,默默把这事记在心中。

  师门之恩,已无需多说。

  “去吧去吧,老头子我正缺好菜下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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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一夜无话。

  第二日的大比,热闹程度比第一天稍微下降了一些,但城南仍是人满为患,摩肩擦踵。

  赵易好不容易才穿过了人群,自主持赛事的台子上抽出了自己今日的第一签。

  纸条上书——

  擂壹拾叁。

  且看看是哪家俊杰,成为了自己的对手。

  结果待赵易登擂一看,一张苦瓜脸却映入了眼帘。

  “楚兄?!”

  “是吴兄!”

  壹拾叁号擂台上,吴楚风苦着个脸纠正,随即叹气道:

  “千算万算,未曾算到这般早便碰到了赵兄你,这下完了!”

 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,这一月以来,他与赵易切磋不在少数。初时他还能勉强拼个势均力敌,待半月之后,他便几乎没能在赵易手上坚持超过二十个回合。

  二者实力差距,绝不是一般的大。

  赵易却笑了:“楚兄,何必妄自菲薄,你平日便喜藏拙,今日也好让我见识见识你真正的剑术。”

  吴楚风闻言,亦平静下来,忽见赵易背上空空如也,平日随身的长枪不见踪影,不由笑道:

  “赵兄,你难道还不打算用兵器?若是败了,可别说我占你便宜。”

  “谁说我不用兵器。”

  谁料,赵易却微微一笑,自怀中取出了一柄剑。

  或者说,一柄看起来算是剑的破铁条子。

  此剑一出,不止吴楚风皱眉,围观者中隐隐传出笑声。

  “这是剑?我记得这赵易似乎擅长的是枪术吧?”

  “指不定人家枪剑双绝呢?不过这把剑……未免也太破烂了些。”

  “我听说云霄商会的吴楚风剑术超群,这赵易如此做派,怕是要折戟于此了。”

  吴楚风的表情也有些古怪,半晌方道:

  “赵兄,你这……未免也太欺辱人了吧。咱俩认识这般久,我可从未见你使过剑法。更何况,你这剑……”

  未等他说完,赵易却摇了摇头,含笑抱剑:

  “逍遥阁赵易,今问剑阁下,请赐教。”

  吴楚风意识到赵易并非玩笑,于是敛容正色:

  “那赵兄,这便得罪了。”

  下一刻,手中灵兵白虹剑闪出凌厉的剑光,如云华随风荡起,笼罩了赵易周身。

  “是剑势?”

  台下不乏有识之士,第一时间便看出了吴楚风这一招的精妙之处。

  “不愧是云霄商会杜会长爱徒,年纪轻轻便悟出了剑势,虽只堪堪剑势入门,但前途已是不可限量。”

  这是哪位高手,眼光竟如此精准?

  众人随着声音望去,却发现发言之人以猴儿面具遮面,看不清面容。

  也不知是何处来的高手。

  此时台上,见得吴楚风招式,赵易亦露出了笑意。

  “就知道你这家伙爱藏拙,一来就出没见过的杀招。”

  随即,竟在场内外诸人惊讶的目光之中,摘下腰间酒壶,大口饮下。

  “好酒!”

  赵易哈哈大笑,单手挥剑挡住吴楚风的剑势的同时,那酒壶酒水也尽入腹中。

  不知是否是错觉,这一刻,原本成熟稳重的少年,在醉意朦胧后,却反而多了几分跳脱之气来。

  “既有好酒,怎能无好剑!”

  少年笑声传来,手中的破剑终于迎风而动,与吴楚风手中的云雾碰撞在了一起。

  随后,在场所有人,便见到了剑与剑之间的差距。

  如果说吴楚风的剑,是一团云雾。

  那赵易的剑,便是凌于云端搅动风云的蛟龙。

  一把破剑在赵易手中,竟舞出了别样的风采。时而缥缈似醉酒登仙,时而圆融若阴阳流转,变化莫测,压制得吴楚风连连后退。

  明明剑势变化不断,诸般本事尽显,却完全无法从赵易那醉酒般的剑术下脱身。

  此时台下,那猴脸面具男子声音渐沉:

  “好精妙的剑法,而且似乎还融入了他那古怪的拳法。小小年纪技艺至此,这少年的悟性……是某生平仅见。”

  他看着赵易的身影,只觉十年之前曾目睹过同样狂放的剑招,不由摇了摇脑袋。

  风儿他,恐怕难了。

  正当他如此作想之时,吴楚风也意识到自己的困境,如云似雾的剑法顿然一变,剑光在瞬间收束,辟开眼前的剑招,陡然朝赵易挥去。

  他要做最后一搏!

  这一式,云霄商会《浮云荡风剑》杀招——云消雾散!

  只见剑光刹那如一片白练,将赵易护身血气冲散,几乎便要彻底破开赵易的防御。

  “来得好!”

  但这般时候,赵易却反而笑了,而后,在所有人讶异的目光之中,陡然收剑于腰侧。

  他在找死?

  这是这一刻所有人的心声。

  唯有老榆树上的老头子拍手而赞。

  下一刻,破剑少年蓦然睁眼,在寂静之中,忽有潮水般的剑鸣响动。

  而后,便见得一道耀眼的剑光,如乍起的平静湖泊之中乍起的波澜,陡然掀起狂潮。

  刹那间,吴楚风手中的云霞白练便如风烟般溃散,波澜泼洒之间,只听得一声脆响。

  “当!”

  那是剑器落地之声。

  众人望去,却见持着破剑的少年仍岿然不动,而吴楚风手中的白虹剑,已飞出数丈。

  在他身前处,青砖之上,一道数尺长的剑痕延伸而出,直透青砖数寸。

  吴楚风呆立原地半晌,良久方才露出苦笑:

  “赵兄,你下手也恁不留情了。”

  说罢,便朝着赵易肃然一礼:“今日尽兴,来日再领教赵兄高招。”

  而后捡起地上的宝剑,洒然下台。走至那猴脸面具男子身边道:

  “师父,徒儿败了,请师父责罚。”

  猴脸面具男子先是一僵,感受着身旁众人略带讶异的眼神,本不想承认自己是杜乃容。

  但一见吴楚风面上恍惚的神情,心中却又柔软下来:

  “无妨,无妨。”

  杜乃容拍了拍吴楚风的肩膀:

  “胜败乃兵家常事,这回输了,下回再胜回来便是。”

  吴楚风重重点头,随着杜乃容离去。

  只是行至半途,却又问道:

  “师父,我下回便能打过赵兄了吗?”

  “呃……这……”

  杜乃容戴回本已摘下的面具,良久方闷声回道:

  “那家伙妖孽一个,打不过他,打过别人不就得了。”

  “欸?说的也是啊!”

  于是,师徒二人的脚步便轻快了许多。

  当宣布获胜的声音响起之时,赵易已寻到了吴阿丑的擂台。

  令他惊喜的是,吴阿丑竟也成功战胜了一名玲珑阁的八阶弟子,成功挺进了六强之列。

  与阿丑打了个招呼,赵易将目光扫过四周,很快便被一处擂台上的打斗所吸引。

  落在眼中的,还是那袭白衣身影,北宫恪的对手乃是玲珑轩的另一名八阶弟子,使了一手玄铁长棍,势大力沉,且速度极快。

  但面对此人的攻势,北宫恪却只是含笑而立,如拈花般伸出了手掌。

  不知为何,随着这个动作,那使棍之人身形竟忽地一顿。

  而这一个刹那的愣神,北宫恪便已落至对方身后,猛地一掌击在了对方背心。

  随着那人踉跄飞出,北宫恪欺身而上,胜负便有了定论。

  “师叔,此人……好古怪的手段。”

  吴阿丑有些惊异,以他的眼力,竟也完全没看出北宫恪是如何在那一瞬间打断了对方的攻势。

  “他方才伸手之时,嘴似乎动了一下。”

  赵易摸着下巴,总觉得对方的手段似乎已脱离了开脉武功的范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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